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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暗殺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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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本宮要你們為他的死一一付出代價。”

“代價?你討得起嗎?瀾汐既不是天君血脈,又該如何承襲天君之位?好姐姐,你倒是糊塗了。”

“不,對諾山的懲罰,有你的臉便足夠,它可以毀掉他千次萬次,實在是令本宮快意十足。”

靜萱胸口劇烈起伏,隨即莞爾,“姐姐手段高明,妹妹甘拜下風,看來,那個孩子對你來說已然沒有用處了。”

郎琳警覺地瞇起雙眼,便見靜萱盈盈一笑,甚是鬼魅,郎琳隨即飛身過去,卻如何也來不及阻止脫口而出的話語。

靜萱愉快地牽起嘴角,說道,“涵兒,給二殿下請個安。”

瀾汐自打偃橋罵他孽種時便有些恍惚,耳畔時而嘈雜、時而寂靜,仿若天地之間,他已然不存在了一般,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幻化成了這周遭空氣中的一顆塵埃,飄忽不定,遭人無視。

最疼愛他的清淵哥哥身中劇毒、性命堪憂,竟是他的母後所害,只為讓他成為天君。

可是到頭來,他竟然不是父王的孩子,母後亦不是尊貴的聖子,那他到底是誰?

父王愛不愛母後,母後愛不愛左夏又與他何幹?可是澪涵!可是澪涵……竟連你也是在騙我嗎?

看著眼前僵立的背影緩緩轉過身,瀾汐竟然不敢去看對方的眼睛,深怕瞧見其中的嘲諷與不屑。

他垂眸,竭力讓自己停止顫抖,低啞著嗓子問道,“獨自開,你可……也是騙我的?”

澪涵知道瀾汐早已瀕臨崩潰,而自己正是插入他心中最利、最深亦是最致命的那一刀。

“獨自開,你可也是騙我的?回答我!”

瀾汐平日便是氣憤聲音也是冷冷的,這般激蕩的情緒驚得澪涵一顫,雙拳緊握,楞是不敢與他對視。

“涵兒,說話。”

澪涵渾身又是一顫,良久心跳都不能平覆,咬牙決絕地擡起頭來,沈聲說道,“我騙你的只有自己的身份,我與你這六十年的相處不曾有過一絲虛情假意。”

瀾汐緊繃的身子因著一句話便徹底卸了力,腦中茫茫然,只想起一句話,一個是最疼他的大哥,一個是他心裏默認的知交,若這兩個人都能拋棄他,那這日子不過也罷。

心神潰散,紫眸中蓄滿的淚水便不可遏制的宣洩出來。瀾汐茫然地擡起頭,舉目望去,竟是無一人可以依靠。

曾經慈愛的父王,面冷心柔的母後,明朗的哥哥,率真的獨自開……

闔上雙眼,察覺到澪涵親近的手,瀾汐驀地張開眼睛,冷冰冰地看了『他』一眼,隨即退後幾步,不理那人眼中的擔憂和痛苦,瀾汐輕輕笑了一聲。

“聖姑也好,聖子也罷,想要逼瘋我來懲罰她,怕是不能如你意了,這般骯臟的地方,我一時半刻都不願再待下去。”

語畢,捏訣便迅速離去,毫無留戀。

靜萱不及思考,立時便要追上去,毀不了他的心智那便只能殺。

郎琳豈能讓她稱心,瞬間閃身至靜萱眼前,堪堪擋住了她的身形,便是一番天翻地覆的爭鬥。

澪涵趁著她二人打鬥的間隙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不管是打是罵,便是要『他』的命都行,無論如何必須把人追上,不能弄丟了。

靜萱和郎琳靈力不相上下,片刻便將整個大殿攪得一片混亂,殃及尚不及反應的一眾,而待他們終於想起逃離時,卻發現不知何時他們周圍早已布下結界,竟是不打算讓他們任何一個逃離!

郎琳同靜萱已鬥到百招開外,此刻故意露了個致命的破綻,靜萱果真上鉤,郎琳眼色一沈,正待起鉤取她性命,突覺心口一涼,一楞神靜萱的靈壓便勢若破竹般直直穿透她的身體。

郎琳不可置信地低頭盯著自己的右胸,那裏心臟破了個窟窿,疼得她直打顫,竟是連回身的力氣都沒有,直直摔倒在地。

在她身後,天君諾山一臉殘酷漠然地松開捏訣的手。

靜萱一直盯著地上那個曾經美麗妖艷的女人,待看到她那雙攝人心魄的紫眸漸漸了無生機後,方擡眼盯著諾山,眸中的瘋癲早已平寂,“你何時知道的?”

“那些年,朕愛你愛得瘋狂,又怎會辨不清她本不是你。”

“你知她是冷音?”

“今日方知。”

“你知瀾汐本不是你的骨肉?”

“不曾確認。”

“你知涵兒是聖子?”

“是。”

“清淵中毒是否也是一早安排的?”

“是,只是毒並非朕所下,而是郎琳,不,是冷音,她收買了閻羅界的長公主。”

“我道怎得我來時祝壽宴已然開始?原是算準時間,只為讓我聽到該聽的。”

“你與長老閣互通有無,本就是朕故意縱容,若不是你們堅定地扶持清淵,朕又如何光明正大地疼愛那孽子?又該如何讓你們始終忌憚天後?”

“冷音這些年來冷落瀾汐,便是不想你疑心他的身世,倒是白搭一臺戲。”

“她既不是你,懷的便是朕的骨肉,又如何?”

靜萱心如死灰,驚愕的表情倒是表現不出,扯了扯嘴角淒然一笑,“鷸蚌相爭?”

“錯,是引蛇出洞,朕一直在等你露面。”

“等我露面?難道你還妄圖續念舊情?”

“更是大錯,朕不會留下任何一個背叛朕的人。”

“你要殺我?”

“你是聖子,朕殺了你,定會觸怒金烏神鳥,瀚染,朕允你報殺子之仇。”

瑛止和梵侑自某個角落裏探出頭,便見瀚染不慌不忙地跪到地上,說道,“老臣愚鈍。”

靜萱眼中閃過戲謔,“諾山,你莫不會蠢到以為我們只身前來逼宮吧?”

“逼宮?”諾山輕笑道,“聖子說的可是圍攻天鸞殿的一萬精兵?”

靜萱暗道不妙,便聽到諾山輕快說道,“梵侑,瑛止。”

梵侑和瑛止哆哆嗦嗦地爬出來,跪地行禮,“啟稟天君,一萬精兵已至殿外,但憑天君令下,便

可捉拿叛臣賊子。”

偃橋瞪大眼睛,不禁顫著手指向地上跪著的二人,氣憤地不能言語。

“軍長老息怒,朕覺得您也不願柔然和清淵就此長眠。”

偃橋聞言絕望地閉起雙眼,一臉頹敗。

整場亂鬥都不曾讓風俙挪動半步,此時他卻起身,恭謹地朝著天君行禮,沈聲說道,“天君洪福齊天,永世昌盛!”

大殿中活下來的人不由自主地紛紛匍匐在地,朗聲誦道,“天君洪福齊天,永世昌盛!”

諾山一派威嚴地坐回金烏座椅上,旨意一條條吐了出來,“來人,將叛臣靜萱和瀚染拿下,押入無極獄。”

“緝拿聖子澪涵,圍兵聖天池,沒有朕的命令,任何人都不得出入。”

“閻羅界長公主賽影側妃,念其及時悔悟,功過相抵,罰禁足清和殿,盡責看顧大殿下。”

“請二殿下瀾汐早日回宮參加葬禮,郎琳天後為救駕而慘遭歹人毒手,追封忠善天後,擇日入殮天陵山皇陵。”

暗殺令卻是早前便秘密下達了,但取瀾汐首級,切記生擒聖子!

這便是聳人聽聞的逼宮案的真相,然而對外宣稱卻是:聖姑靜萱早與天後心生芥蒂,於柔然天妃壽辰之上,聯合長老閣星長老瀚染,意圖謀害天後,幸天君及早得知消息,立派一萬精兵緝拿叛臣,豈料仍是有所疏漏,後薨,天君慟,三日不臨朝。

此番諾山隱忍一百多年,終是一次贏下所有對家,自此,聖天池成為禁地,長老閣形同虛設,天君諾山將分散的權力逐一收回,終於成為天族史上第一位集大成的天君。

澪涵到底慢了瀾汐半步,出殿便失了他的蹤跡,一尋思,腳步一轉,奔著溯汐殿便飛去。

正廳、寢宮、偏房,連著廚間都翻了一遍,澪涵都沒有找到瀾汐,倒是一番動作下來,徹底驚動了莫如,溯汐殿剎那間罩了一層風雨欲來、搖搖將墜的陰影。

澪涵來不及細細與莫如解釋,拔腿便往後山映蓮塘跑,那裏尋常便罕無人至,只因瀾汐自個兒心煩了才要了這一方土地,本就圖個清靜安寧,澪涵倒在十步外堪堪頓住腳步。

一片狼藉。

擡眼望去,何處還有“菡萏紅妝碧波皺,美人出水,芙蓉還羞”?那一片只開不敗的蓮花,如今卻是東倒西歪,七零八碎,破敗不堪。

翠綠筆直的莖桿齊齊從腰而斷,突兀地直逼蒼天,蓮瓣雜亂地鋪在水面上,花不成花,卻是火紅

若血,妖嬈慘烈。

真正的血跡!

澪涵仿若看到瀾汐一身傷痕,雪衣染血,一路踉蹌著逃離的身影。

是誰?究竟是誰要傷害瀾汐?究竟是誰會傷害瀾汐?

不,尚不能定論,或許那血並不是瀾汐的,冷靜下來,澪涵,不能慌,冷靜!

澪涵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,暈眩的腦袋終於清醒,眼前的白霧也漸漸散去,凝目之下,『他』這才發現,血跡一路延展,向著西邊幽深而去。

溯汐殿位於整座王城的西側,再往西便是第九層天界的邊線了。

澪涵眸色一沈,毫無停留地追了上去。

風中血腥味越來越濃,澪涵一路心驚,早已渾身冰涼,只聽“叮”的一聲細微輕響,若不是將五感調整到極限狀態,『他』定然會錯過,循著聲音飛去,便看到一身染血的瀾汐躺在地上,正竭力抵抗身上黑衣人手中的長劍。

觸目驚心,澪涵來不及思索,探身插入戰局,危機下猝發的一記強勁靈壓竟生生將那人逼退。不等那人反應,澪涵捏訣,將隱身咒發揮到極致,拖著瀾汐腳不停地遁了。

蒙面人不得不收手,一雙金眸中精光四射,他看得清楚,是澪涵救走了瀾汐。

在逃亡中,瀾汐只虛弱地說了一句,“莫回溯汐殿,往盡頭跑。”

澪涵急速飛行,不消半刻便抵達了邊界,四下搜尋,好在及時找到了處似乎許久不曾有人住的宅子,二話不說便閃身進了屋。

小心地將瀾汐平放到床上,澪涵這才仔細看清他的傷勢,頓覺心痛不已,因為失血越發蒼白的面容,金發上沾染的血色觸目驚心,然而真正令『他』心尖發顫的卻是那人右胸口直直刺入的匕首。

右胸是天族的心脈所在,那裏才是他們的致命點。

而血日刃的精鐵中摻入的玄天石能夠徹底封印天族的靈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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